虽然两条腿都已经怕的快抖成筛子了,但还是不听使唤往前迈去。
红菱只能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,闭上眼睛,心里默念:
“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。”
红菱就这么闭着眼睛一股脑地往前冲,风照原紧追在后面。
两个人像一阵风一样掠过鬼屋的走廊,两边角落里扮鬼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出来就已经结束了工作,只能面面相觑。
“啪”只是鬼屋的布置终究不是一条笔直的百米跑道,急促行走着的红菱不知道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。
双眼不自觉睁开,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眼角带血的恐怖眼眸,深不见底。正贴在自己面前,就这么冷冷地注视着自己。
“啊啊——”红菱充满恐惧的叫声响起,但片刻之后叫声中止了,因为少女在慌乱之中向后倾倒下去。
周围的一切都像慢动作回放一样。鬼屋里阴森的蓝光在暴躁地晃动,原本的光点拉长成光线。充斥在整个视野中的那个狰狞的鬼面旋转着离自己远去。
双手在空中拼命地挥动,想要抓到些什么,但什么都没有,只能看着自己的世界,一点点地颠倒,坠落。
“嘭——”红菱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已经撞到了地面,过了一下才发现那样的话,自己应该会感觉到更痛。
也更冷。
不会像现在这样,还能感受到环抱自己的那双手臂的温暖。
“我在呢我在呢,别怕。”风照原伸出双手牢牢搂着红菱的身体轻声安慰着,不让她彻底滑倒到地上。
早觉得红菱这么闭着眼睛瞎跑会出事,风照原就一直紧紧跟在后头,还没来得及喊停红菱就向后摔倒。
还好自己离得够近一把接住了,不然真让红菱后脑勺着地这样摔下来,后果不堪设想。
红菱看着世界颠倒里风照原的脸。虽然平时见的很多,但倒过来的他红菱还是头一次见。
风照原以为红菱还没缓过劲来,又重复了几遍,
“我在呢我在呢,别怕了啊,没事的。”
她愣了一会儿神,开始放声大哭起来。
“诶诶,哭什么,哪里磕到了吗?”风照原慌了神,急忙拿出手机打开手电,看看红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地方受了伤。
红菱也不说话,就是把头埋在风照原胸前哭,任由他焦急地询问和安慰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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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好长一段时间,红菱才从抽泣中慢慢恢复过来。
鬼屋的后半段自然是不了了之。
“对不起,”离开鬼屋后,风照原诚恳地道歉,“这个玩笑有点过头了,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怕鬼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,以后我会注意。”
红菱擦擦自己的鼻子,挥了挥手,“没关系,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激动嘛,没进来的时候还使劲吹牛皮来着。”
然后她又冲风照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,“况且你刚刚不是说了吗,你在旁边,不怕。”
风照原还没回答,她又大呼小叫地指着远方的项目要去玩了,“旋转木马,我要玩旋转木马!”
说是说要玩旋转木马,结果各个木马的位置都被小朋友给占据了。两人只能坐在二楼马车同一侧的座位上。
马车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跟着马车一圈一圈地旋转着,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,留下橘红的余晖。
“……那天他其实也答应了我,要带我来游乐园玩。”红菱在一旁冷不丁地开口道。
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第二天他就再也没有出现,丢下我和妈妈两个人生活。我问妈妈,妈妈也不肯告诉我。”
“妈妈用尽全力一个人把我养大,所以就算她几乎没陪过我,我也不怪她。”
“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大,一次游乐园也没有来过。”
风照原张了张嘴,但随即又闭上。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,于是保持沉默。
“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,”红菱的语气很平淡。
“也就是一开始被同龄的小朋友笑话没爹,被欺负的时候会想一想他,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基本记不清了。”
她转过头来,凝视着风照原,霞光照在她的脸上。
“那天我翘课回来,是准备偷拿一点钱,晚上去酒吧通宵的。很早之前就听几个不良同学说过了,想做却一直没做成。”
“我知道自己挺漂亮的,去酒吧可能会发生什么也大概清楚,但我只是累了,什么都懒得想了。”
“只是刚好被你碰到,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。”
“我又想着跟你玩一玩,所以明明不怎么熟,还厚脸皮地跑进去蹭饭。”
“当时就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:我对自己怎么样完全不关心了,反而觉得,观察你的反应更有趣,所以故意说了一些挑衅的话,抱歉啦。”
“那你后悔那天来蹭饭吗?”风照原想了想,问道。
“不后悔。”风照原才发现红菱笑起来会露出小虎牙,“反而有时会觉得,我运气还挺好的。”
“虽然不知道那天如果没有遇见你,我会变成什么样子,但是如果现在再碰到当时那个我的话,我应该会好好嘲笑她一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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疯玩一天,两个人都累了。一人抱着个之前套圈时套到的上面印有游乐园logo的毛绒玩具熊,坐在公园的长椅上,感受着晚风吹过发尖的感觉。
“今天我玩的很开心呢。”红菱掐着软绵绵小熊的脸蛋,高兴道。
“是呀,所以说要多出来看看嘛。”
“啪——啪——”远处的空中传来响声,风照原和红菱抬头看向空中。
不知道是有什么活动,游乐园燃放的五颜六色的烟花炸开,像万花筒一样绽放空中,绚烂多彩,璀璨了整个天际。
只是随后,刚刚还闪亮无比的那一簇烟火马上又沉寂下去,归于黑暗中,就像完全没存在于世上过一样。
红菱悄悄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风照原,他微微笑着注视着天空,明灭的烟火将他的表情映照地时隐时现。
少女轻轻地低下头,用不大的声音问道,“哥哥,以后还会再一起看烟花吗?”
风照原有些讶异地转过头去,却发现红菱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皮鞋,没有与自己直视。
他轻轻地把手放在少女头上,不过这次没有敲下去,而是轻轻地抚摸着。
“嗯,会的。”
命运的丝线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纠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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